口述：张一鸣（今日头条创始人）

采访整理：吴丽

从程序员到创业者是有很大变化的，一个是精确控制，一个是面向不确定性

真正好的产品经理很多都是程序员出身，比如腾讯的马化腾、微信的张小龙

我最早关于编程的启蒙是在8岁，上小学二年级时，学校有个计算机班，一个教自然的老师教我们BASIC语言，程序都写得很短，就20行。后来到初一暑假，我有了第一台电脑，主要玩游戏。更系统化的编程训练是在上了大学之后。

大一我学的是微电子专业，发现微电子从学习到动手效果隔得太久，不如计算机快，大二时我就转到计算机专业。

我算慢热型的程序员，比较实用主义的，没有那么多情怀的东西。有的人比较关注编程本身，或者各种特殊的技巧，有的人喜欢破解，比如如何破解网络安全，但我比较关注产品效果。我系统学的第一门语言是C++，不是BASIC。当我学会一门编程语言时，就经常在想某个产品我什么时候能实现，怎么把它做出来，市面上已经有的产品有哪些不足，我能不能把它改进。我更多的是产品效果驱动型。

我最主要用的编程语言和工具是C++。C++我以前用Visual C++（简称VC）最多，后来用VIM（VIM是编辑器，VC只是一个IDE（开发环境），自带编译器）比较多。我不是IDE控，很多人是IDE控，换很多工具，我一直觉得那个是影响效率的一部分。在你思路清楚的情况下，在编辑调试上花的时间应该被你的思路方法大幅度简化，而不是被IDE大幅度简化。

我写过Web服务器，写过网络框架，类似ACE这种网络框架，尝试写过通用的系列化的工具，写过相对通用的检索引擎，其中有一大部分是我工作和生活中个人和公司都用不着的，但是仍然觉得我能不能写一个，能不能实现一个更高效的，或者更优雅的程序。这也是有成就感存在的。

我对各种编程语言不排斥，对PHP、Java都不排斥，我用过很长一段时间的Java。但是我对C++倾向性是蛮高的。

C++的好处在于，从工程师角度来看它的界面像字节，Java不让你对字节操作，不让你有字节的概念。

今日头条的公司名字叫字节跳动，其实面向字节是一种方式，从计算机的语言来讲，所有的程序实现都是在流动字节。

从程序员到创业者是有很大变化的，一个是精确控制，一个是面向不确定性。程序员喜欢精确控制，一个字节错了也是错了，管理公司时有些地方是允许出错的，只要大方向是对的就基本OK，而程序员要检查每一行，希望输入输出都是确定性的。作为一家公司的CEO，很多时候我是在不确定下去尝试、决策。

程序员往往希望世界观正确、层次清楚，少耦合、少冗余，特别是Java程序员，他们总希望世界是按照思想来组织的，但是这个世界是现实的，有高度偏离性的，是动态的。我有受到这方面影响，但是会克制。

设计产品时，程序员希望精确有效的同时也可以优雅，尤其是好的程序员，不仅追求内容，也追求形式。这是需要做出改变的，毕竟世界不全是这样的。其实对产品来说，用户需求是最重要的，如果你很好地满足了用户需求，有时候结构不太完美也是OK的。当然能够两者兼具最好，但是满足需求是最重要的。

今日头条创始人——张一鸣

好的工程师转成一个好的产品经理，有些坎儿是要过的。这个叫程序员的个人性格——自我 (Ego) （这个词现在太火了），他想问题会先从程序的角度出发。其实跨过去并不代表你不能写好程序，有时候会让你的程序写得更好，让你更容易简化问题。

我鼓励更多的程序员转型为产品经理，真正好的产品经理知道需求是什么，表现形式是什么，也知道信息架构是什么，产品是如何运作的。你看真正好的产品经理很多都是程序员出身，比如腾讯的马化腾、微信的张小龙。

在大数据时代，算法最后比拼的到底是什么？在今日头条，要把算法、工程和产品这3个东西结合好。一般公司强调算法。为什么说工程重要呢？工程是为了支持很大的数据量，一个可能只有80分的算法，如果你支持的数据量非常巨大，或者能把最重要的数据先处理好的话，那么可能比一个95分的算法效果更好。为什么要提产品？所有这些需要都跟产品结合。你要赢得用户，肯定要掌握用户更多的兴趣表达，怎么让客户端跟服务端配合好，进行兴趣表达的收集也很重要。

现在技术变化太快了，我倒不会有危机感。虽然语言层出不穷，但计算机的冯·诺依曼结构一直没变，经典算法一直没变，空间换时间的原则一直没变，我不是很怵这个变化，基础好的话，其实没有什么好担心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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